書易中校遺事 Reminiscences of A Deceased Hero

前言(补) 2017.12.21

      两年前这个时候写的旧文字. 转眼 时光荏苒 毕业时最后一次见到老中校都已经是四年多以前了.
      据说人在离世前的最后时刻 会快闪般地回顾起自己的一生 假若如此 我也在想 易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会回忆起什么? 是高中毕业时 在淞沪会战的烽火硝烟里 作为学生代表被蒋委员长接见的那一刻? 是乘坐第一夫人专机回长沙 冒着父母的反对 毅然放弃上海交大 投笔黄埔投身抗战的那一刻? 是在黄埔军校 接受(尚未投敌时的)汪兆铭副总裁聆训的那一刻？ 是在38年毕业之际 中国抗战最艰难之时 和其他毕业生在重庆列队接受各国大使阅兵的那一刻？是在七年的抗战烽火里 转战南北的某一刻？是听到胜利的消息 “白日放歌须纵酒 青春作伴好还乡”的一刻? 是在上海接收时 遇见一辈子相守的妻子的那一刻? 是在淮海战役里 率部突围南下的那一刻? 是被当做"反动军官"被捕 在劳改营里二十多年中的某一刻? 是出狱后与等他二十多年发妻和母亲重聚的那一刻? 是在《我的抗战》里 接收崔永元采访的那一刻? 亦或是晚年和我们这些晚辈唱着前国歌"山川壮丽 物产丰隆 炎黄世胄 东亚称雄"的那一刻?
      易老将近百岁的一生 可以说是上世纪中国的时代缩影 所有我们这些晚辈记录下的关于他生平的文字 可能只是他生命中万分之一都不到的一部分。随着他的离世 他所有的这些经历与记忆也都消逝在历史的时间长河中了 也许真的就如《银翼杀手》里复制人最后那段独白说的: "I've seen things you people wouldn't believe...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 in rain."
      我不敢说自己有多少阅历 只是在书本里也好 在电影中也罢 或是在现实生活中 有幸读到、看到过许多前人的人生 有时候 历史(和现实)了解的越多 自然免不了一股虚无和幻灭感 想起那些也曾在这个世上活过一遭的人物们 我浏览着他们的人生 看着他们来到这个世界 看着他们起步 看着他们上路 看着他们努力 看着他们煎熬 看着他们挣扎 除了极少数最杰出耀眼的幸运儿 绝大部分人 无声无息地来 最后也只能无声无响地走. 现实就是如此 人的生命 感情和事业 无论曾经再轰轰烈烈 但凡有幸开始 自然就免不了结束的那一刻 无一例外. 幸运的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有亲人爱人或朋友的陪伴 不幸的 不知在哪个战场和病床上 独自一人 终究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放手 “Finally, you'd still have to let it go.” （《本杰明巴顿奇事》)
     这也许就是生活的本质吧 然而 不管怎样 人生的路总还得继续走 不是么?


       乙未年孟冬月望，易中校亦「歸隊」矣。於戲，不意畢業臨行一別，倏忽二載，竟成永訣；英雄音容笑貌，復向何處覓也？後生不肖，今始援筆，謹追憶老人二三事，遙以為祭焉。
       中校慈眉善目，風骨清朗，年逾古稀，精神愈矍鑠。嘗記彼時吾輩每至，坐與論古道今，劇談終日，猶不盡興。凡昔沙場風雲、家國春秋，聆其娓娓道來，甲子前事歷歷如昨日。復胸無城府，赤子之心不渝，或與晚輩開懷言笑，目即瞇作一線，尤是可愛慈祥之至；或敘及生平坎坷，至動情處，輒不禁淚下，亦不稍掩，第爲己哭不平也。
       憶某番相訪，與中校談話方興，適有來電，吾請出，至回，忽見中校相背立，踽踽碎步移行，余方怪何事，前趨相扶，始目其手持夏瓜一瓣，云取自冰櫃，欲與我食，以消暑也。每念當日斯景，烈士暮年龍鍾之態，更愈滿目，庶幾淚盈。畢業去國，與中校最後會面，復話及往昔崢嶸，臨行，意猶未盡，邀以同唱《滿地紅》，中校欣然許。歌未竟，至「創業維艱，緬懷諸先烈」句，遽聞老人聲顫，余尚不及應，顧見英雄老淚縱橫矣，殆爲戰友哭也；予怛不忍為繼，而中校聲愈振，詠畢，乃止。迨相送，中校欲起身，又面壁凝睇不語，淚猶不盡，余抬首，方睹范素敏女士遺像，亦爲愛妻哭也。中校冤獄凡二十四載，范女士終始未嘗離棄，至八二年夫婦卒得重聚，相伴餘生。吁，可嘆也歟！
       中校素聰穎，尤以強識聞，至老不減當年，耄耋之齡，以英文誦少時所習《總理遺囑》，隻字不誤。高中畢業，既保送上海交大，前途似錦之時，詎料日閥入寇，國難當頭；惟父母仍欲愛子繼續修學。然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中校固知之，亦乃固辭之；蓋棄筆從戎，投考黃埔，意已決矣。矧中校本富家公子，年僅十八，實爲不易。時先君易父猶欲復加勸止，中校但慷慨自陳道：「吾父且不見今日敵寇轟炸我國民之慘狀？吾父且不聞那八百壯士孤軍奮守東戰場？男兒當馬革裹屍耳，吾年弱冠，以身許國，正其時也！」八十載而下，當日少年英雄橫槊請纓之壯志豪言，猶似回蕩在耳也。《黃埔訓詞》曰：「諮爾多士，為民前鋒；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中校殊無愧矣。
       中校諱慶民，生平行狀亦另見拙作《碧血丹心記》；民國七年生於長沙，西元二零一五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故於桑梓，享壽九十又六。
                                                         ——後生鍾政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日作於巴黎 

南冠行吟集

版權歸作者所有，任何形式轉載請聯繫作者：鍾政 Justin L. Chung

暫計七絕四十四首 五絕八首 六絕四首 五律四首 七律三首 七古/雑言二十五首 五古十三首 四古二首 詞三首 近體詩一般依平水韻 詞依詞林正韻

京都古意 (2016.07)
醍醐寺前祗園祭 白川溪畔綠柳堤
極目此中風物阜 恍憶故國弦歌悽
可堪春去棲遲舊 詎知年來客愁彌?
芳菲昨日御苑路 落紅塵裏又臨歧

題平戶誕児石 (2016.10)
節義平生終不負 薙髮寧踵三藩武?
家國由來難兩顧 貳臣休怒逆兒忤
王師北伐千帆幅 並是孤忠縞素布

感遇(其一) (2016.10)
一身何所有 半壁詩與文
枯槁行吟客 潦倒異鄉人
少年成老大 壯心猶拏雲
取次市朝問 尋常誰識君?

憶邊城夏夜 (2016.10)
習習山風林籟響 悠悠浦月楚天涼
依稀遙夜沱江上 清夢杳如煙水長

題岳王廟 (2016.10)
北征霸業隨流水 南渡夢華過眼雲
忠骨墳頭夕暉落 晚風還似異時熏

時論(其一)•再敘畢節慘案 (2016.11)
苛稅如吸髓 賦斂盡錙銖
爾輩強暴慣 嘗聞餓死孤?
更兼計生禍 滿目猶血污
哀我神州陸 何處無夭殂

題《湖心亭看雪》 (2016.12)
水月夢痕移 煙雲過眼稀
風華前代已 何處別魂依?

摩耶山望瀨戶內海 (2016.12)
寒山昨夜西風緊 碧宇今朝萬里晴
秋日誰言無足詠 海天一色動詩情

題京都清水寺 (2016.12)
霜天漠漠落英飛 秋風蕭蕭落木墜
徙倚斯人半憔悴 倏忽流年成逝水
舉目風景不殊兮 茲山河同秀美
雖信美非吾土兮 身此中亦何為
遙憐楚鄉兮遠望雁南歸 
長吟楚調兮吾誰相與隨

次海藏禪院 (2016.12)
山寺通幽梵音寂 庭柯數點暮鴉棲
蕭然方外不知處 一縷焚香拂面迷

樂府(其一)•竹枝詞 (2016.12)
漾漾江心風送船 茫茫雲谷岸行山
幾番回首相期意 一棹秋波載夢還

時論(其二)•悼己巳亡魂 (2016.12) 
      己巳一屠, 歷二十八載矣. 「萬里腥羶如許, 千古英靈安在?」 重讀陳同甫《水調歌頭》有感, 書一古.
      卅載堪長慟 寇仇仍逞兇
      舉目淪喪土 無處悼英雄
      何日神京復 會向藁街逢!

詠空軍健兒 (2016.12)
輕渡關山千萬里 一朝際會動風雲
殷勤寄盼蒼穹上 比翼凱旋同策勛!

歌西子姑娘 (2017.01)
麗日遲遲理素妝 春江瀲瀲浣征裳
相思依舊筧橋上 天際幾番顒望長

題朱舜水先生終焉之地 (2017.01)
三戶楚仇猶未雪 萬方秦寇何時滅
扶桑一曲弦歌悲 故國幾重恨相絕
千里蹈海君不見 丈夫到死心如鐵!

樂府(其二)•春光好 (2017.01)
曉枕獨偎雲鬢鬔 畫簾漫捲玉容慵:
滿庭柳絮離愁似 一宿平添又幾重?

摩耶山望月 (2017.01)
海角山幽夜色蒼 碧霄雲靜月波涼
數巡城柝聲迢遞 幾許寒煙入杳茫

題鉛山稼軒墓 (2017.01)
萬字平戎空策論 千秋遺恨此孤臣
關河北望歸無路 幾度悲風起虜塵

憶兒時春泛柳葉湖 (2017.01)
麗日晴柔裏 花朝暖煦中
長堤垂柳綠 別浦映桃紅
碧水一潭渡 春光滿目融
尋芳幾時再 歸夢畫橋東

山雨初霽 (2017.01)
山寺寒霖霽 青天一線開
殘陽破雲瀉 疑是佛光來

除夕 (2017.01)
霜風卷地庭冷 皓月懸空夜明
海角天涯旅夢 燈前此夕鄉情

海國冬日 (2017.1)
曠野西風峭 寒山雪初銷
萬里中天霽 一輪艷陽高
斯日覺勝景 旖旎共春朝
余亦能拙詠 文思到碧霄
排雲鶴不見 空憶劉詩豪

金陵懷古 
其一 (2017.01) 
百代故陵荒夕照 千秋往烈付江濤
秦淮逝水懷唐宋 吳巷遺風夢六朝
其二 (2017.02)
錢柳堂前歸燕杳 香君塚上草蕭蕭
新亭舊恨憑誰訴 滿目故人皆寂寥

書汪兆銘遺事 (2017.02)
填海精衛志 復國三戶仇 
少年臨易水 東歸帶吳鈎
恨無銳旅提 直取虜庭酋
守株銀錠橋 失策甘水溝
慷慨赴燕市 從容作楚囚 
引刀欲就義 豈意餘命留
聲名萬方徹 登時別無侔 
出獄三十載 舊夢幾驚秋
風雲天難測 人事何悠悠 
一朝身不慎 南冠成沐猴
從此英烈跡 俱作吳門羞 
至今功與過 蓋棺猶未休
唯是當時水 仍歸海河流 
唯是當時月 仍懸雙照樓

樂府(其三)•桃花行 (2017.02)
芳華一別杳如夢 無覓桃蹊舊落紅
新蓓不諳人面去 幾回獨綻此園中?

憶夏日邊城 (2017.02)
野渡連堤翠柳嬌 清江夾岸碧峰遙
扁舟一葉楚城入 幾處板橋聞洞簫

賦得自君之出矣 (2017.02)
其一
自君之出矣 別夢伴羅幃
每問門前水 何當載汝歸?
其二
自君之出矣 一日若三秋
相望不相見 幾番孤倚樓

感舊遊 (2017.02)
壯懷幾作登臨慨 碣館寂寥同越臺
千里幽墟月依舊 衣冠故國不歸來

冬夜次海藏寺 (2017.02)
佛燈幢影暗 古殿月光寒
梵唄三更寂 爐香一炷殘
庭柯方落木 楚客又憑欄
幽意無人會 清風吟夜闌

詠雁 (2017.02)
萬里天涯迥 南歸雁陣逢
遠行同作客 卒不得相從

感遇(其二) (2017.02)
壯歲殊憂華髮早 壯心猶擬九霄高
等閑銳志未酬際 回首驚秋第幾遭?
新豐客老嗟不必 自古寒窗皆寂寥

憶淡路島秋原 (2017.02)
西風來遠壑 牧野沒斜曛
草木殘芳落 寒蛩流響聞
一山銜淡月 幾雁入黃雲
回首秋空闊 征人客思紛

樂府(其四)•柳枝詞 (2017.03)
春風柳條抆 萬點絮繽紛 
滿地相思意 不堪持贈君

憶江南•湘江畔行 (2017.03)
江天淨 夾岸數峰青
洲芷汀蘭芳馥沁 踏春人影幾娉婷 
能不憶湘靈?

河津海畔漫步口占 (2017.03)
皓月岑間凝碧霄 萬方怒海起驚潮
夜嵐沆碭櫻花道 雲水鄉中橋復橋

河津春遊偶得 (2017.03)
春去翕然花落匆 澗邊草徑滿階紅
踏青不覺鄉情起 風物沅湘似此同

題朱舜水先生墓 (2017.03)
遺事東瀛幾度聞 飄花時節此逢君
異鄉獨是風光好 聊慰前朝故老魂

別意大利友人 (2017.03)
一別君帆海國春 落花風裏送歸人
羈途爭奈多歧路 誰共他鄉濯客塵?

悼祖父母辭 (2017.03)
瞻彼南雲兮遙陟屺 祖考不見兮思罔極
儀容宛在兮聲迢遞 撫今懷人兮悼夙昔
深恩幾許兮長相憶 吁嗟吾親兮願安息

憶平安京賞櫻 (2017.03)
御苑繽紛排紫闥 天街馥郁滿京華
又逢一載春歸日 無處東瀛不看花

滿江紅•題張蒼水祠 (2017.03) 
      肝膽如君 幾人歟 丹心亮節 故國久 南冠不見 弦歌聲闋 滿目千秋英烈血 九州遍灑風猶冽 倩誰何 共此黍離吟 悲殘碣
      弘光恥 仍未雪 新亭恨 今彌切 惟西湖一拜 吳鉤長挾 詎忍青山忠骨冷 會須遺志承先傑 待燕雲 銘勒復歸來 還相謁!

潭州戲贈胡君 (2017.03)
麓山一別四春秋 佳麗鄉中憶舊遊
莫道紅顏知己少 君猶吾輩最風流

清明祭祖父 (2017.04)
去日人猶在 歸來徒弔影
不堪一悵望 空對坵墟静

清明題五十七師抗戰烈士墓 (2017.04)
八千戰骨滿疆場 萬死孤城誓不降 
莫道此中三戶盡 九州何處無國殤?

題北堤小巷 (2017.04)
雞鳴犬吠街坊裏 無賴群兒盡日嬉
北巷只今成故跡 垂髫朋輩亦何之?

潭州別陳君 (2017.04)
青青澤畔柳千絲 春半江南君又辭
湘水悠悠知我意 東流長似故人思

夜聞晚籟有感 (2017.04)
楚江千里雨瀟瀟 永夜遙聞拍岸潮
起觀天末風飄蕩 坐感月輪影動搖
萬籟有聲聽此際 一宵無寐待明朝
世事蒼茫煙水裏 微軀何處寄漁樵？

贈同學諸君並序 (2017.04) 
     余今次來穗 蒙曹振堂 袁志遠 李梓良及蕭永康諸同學勝餞相迎 不盡謝意. 蓋自畢業 倏忽近四載矣 今次復得小聚 共飲一堂. 如梓良 永康君 前此於潭州猶得二三見 至若振堂 志遠同學 因常在粵 逾三載久違爾. 每思同窗 麓山四載 固最相憶也. 古人云 「陽春召我以煙景 大塊假我以文章」 正煙花三月 此賞心樂事 不有短章 何伸離懷? 聊寫一絕 贈同學諸君 以期再會焉. 鍾政 十五日於番禺記
     負笈天涯流落久 別來往事嘆悠悠 
     喜今重會諸君飲 遣我三樽行客愁

重過岳王亭 (2017.04)
碧潭月下草氤氳 亭榭依稀夢裏人
故地只今重到日 空餘花落一池春

羊城贈劉君 (2017.04)
草綠鶯飛芳煦融 麓山池館小橋東
一別長懷南國麗 幾憶當日與君逢
遙憐故土相思豆 應復春來滿地紅

零陵山水記留別陳君 (2017.04)
幽澗生蘭蕙 欣欣自葳蕤 
淥水溪橋下 迢迢環翠微
得此漁樵度 何意羨輕肥
好是棲隱處 渾欲一簑歸

橘子洲重遊 (2017.04)
長堤柳色又青青 幾許芳洲舊別情
思憶有如江上水 悠悠不盡到離亭

江城逢王兄 (2017.04)
歌樓酒市尋常見 韻事風流幾度聞 
正是一春芳草碧 煙花故里又逢君

望月懷遠 (2017.04)
海涯月下幾望鄉 萬里歸心正渺茫
今夜楚天重對月 別情又憶在扶桑

燕京別周君 (2017.05)
小住京華歡聚又 友生喜共笑談中
山河指畫諸侯蔑 人物否臧風議同
懷土悠悠嗟去去 別君每每嘆匆匆
何當歸國重來會 還復千巡各盡盅

酹江月•故都重游夜有感 (2017.05)
      薊門重過 雁邊天 悵望關河千里 易水蕭蕭風未已 忍見塞垣頹圮 燕市悲歌 燕臺烽燧 多少風雲事 而今回首 算來都作流水
      嘆此湖海悠悠 隻身去國 誰共雞鳴起 猶欲中流橫擊楫 不信狂瀾無止 書劍飄零 四方負笈 壯志難酬際 中宵無月 此心知向誰寄?

京華小住臨去國風沙大作夜有感 (2017.05)
如水月華流戶牖 離家萬里心悠悠
夜闌此際思往日 底處飄泊是盡頭
南冠不共南雲去 何事北風聲滿樓?

巴黎贈張君 (2017.05)
去年此時 與君相辭 今我來思 再會君茲

歲月蹉跎 倏忽一载 別來如夢 撫事慷慨

幸甚至哉 故友常在 臨風依舊 玉樹英才

憶彼疇昔 南法情誼 東瀛未晤 幾事嗟惜

往不可諫 今猶可追 雕蟲廿句 美酒三杯

客路未歸 吾誰共醉 金蘭際會 非君其誰

子夜登樓寫懷 (2017.05)
夜如溟海月如鈎 獨上城樓獨自愁
萬古星河終有盡 百端興寄豈無由
他鄉幾嘆風塵舊 故國遙嗟氣運秋
天末四方蒼莽裏 昔人誰會我悠悠

巴黎遠郊徒步 (2017.05)
雲淡午風輕 村郭夏日晴 
取次郊野望 極目草青青
誰家桑麻地 犬吠復雞鳴 
清溪繞園圃 古道駐芳馨
即茲俗塵淨 林泉濯我纓 
長歌採薇去 何當復此行

錢塘懷古 (2017.05)
南天極目恨悠悠 何處胡塵是盡頭?
百畝西湖山影舊 幾朝往事付東流

時論(其三) (2017.05)
敲骨吸髓盡 貪斂知多少 
屠虐殊未已 焚坑何日了
禽獸俱衣冠 魍魎皆道貌
滿朝文武吏 若個非寇盜?

重登凱旋門 (2017.06)
十里天街八面開 九重帝闕九層臺
冠纓玉輦紛紛過 紫陌紅塵袞袞來
舉目繁華皆似夢 蓋棺雄主但存骸
詎知此地百年後 又復何人安在哉?

遙寄王恩師柯 (2017.06)
三春一昨自暌違 花信幾時去復歸
桃李豈忘栽培意 年來且待遍芳菲

薛將軍歌 (2017.06)
     按《舊唐書·薛仁貴傳》原詞只二句, 壯聲英概, 惜不成文. 今且續貂, 聊成一絕焉.
     戰士長歌辭漢關 將軍三箭定天山
     八方捷報頻傳已 萬里西征奏凱還

西子姑娘歌 (2017.06)
絲絲柳線萬條青 脈脈春朝無限情
南浦依依清淚抆 臨別不盡是叮嚀
海內幾時烽燧已 郎君自爾罷征行?

懷李旺陽先生 (2017.07)
鐵骨錚錚為自由 半生囹圄不回頭 
豺狼滿目冠纓故 忠烈何堪土一抔?

諾曼底望海潮歌 (2017.10)
君不見蹈海魯仲連 誓不與暴秦共戴天
君不見田單厲兵苦秣馬 百二河關終復全
丈夫但存三戶志 不枉一世之狂狷
安能效尤降虜輩 坐許故土付殘賊
夜闌劍氣衝牛斗 枕戈待旦梟仇寇
將士千帆此沉舟 怒濤萬里聲如舊
緬想當年爭勇往 雄師百戰風雲蕩
我來登臨竟何事 故壘遙望昔疆場
弔古還欲凱聲唱 自澆塊磊傾一觴
俯仰天荒歌慷慨 壯懷逸思何由開
且看萬頃滄波洶湧來
試問當日黷武輩 而今折戟安在哉?
亂曰: 天下大勢 順之者昌 驚潮如斯 逆之者亡!

憶京都月夜 (2018.01)
春光旖旎京華 燈火參差萬家 
何日歸來倚醉 月前吟賞櫻花

觀《沖天》後 (2018.02)

夢斷此生情詎忍 良緣七載若煙雲

一朝揮別自茲去 來世何方再會君?

上元夜懷鄉 (2018.03)
離家苒苒歲經年 去國迢迢天一端
幾度他鄉三五夜 月圓獨自莫憑欄

送同學歸國 (2018.09)
萬里殊方送將歸 落木秋宵此離違
去日倏忽如夢寐 來程鞍馬又相催
何處他鄉得重會 更不知幾番物換與人非?

譚嗣同鄉賢殉難二甲子際作 (2018.09)
八千里地陸沉 四萬萬人夢昏
志士忠魂安在 新亭誰共一樽?

贈人 (2018.10)
幾人心契如許 恍疑終遇所思
幸此千里欣會 怎奈逢君非時

秋日盧森堡公園 (2018.11)
楓林颯颯顫秋風 楓葉紛紛滿地紅
一歲他鄉將盡又 蕭條幾處故園同？

摩耶山重遊寄趙兄 (2019.01)
寒夜雲間月初起 故林蹊徑獨來歸
山川四望景猶是 人情幾歎事皆非
往日同行今何在 臨歧滿目葉正飛

明石渡海記 (2019.01)
遠岫碧天末 青青對影浮 
海水涵空漾 雲間此行舟
千里皆霽色 決眥心悠悠
物我兩不辨 身茲銷百憂
逍遙幾時再 凌風立船頭

過余杭贈曾君 (2019.01)
故人江海久蕭疏 幸此逢君亦客吳
一別安知五載後 歲月如流忽已徂
遙憶同窗弦誦地 風煙幾處似西湖?

題西湖斷橋 (2019.01)
春雨西湖四月天 畫橋如練柳如煙
何事白娘搔頭玉 仙階正墮許郎前?

母校重遊贈蕭君 (2019.01)
木蘭路上並尋花 桃子湖濱兼問柳
四載友聲還憶君 無憂最是同窗舊

(擬)與張兄登杜甫江閣 (2019.02)
煙雨湖山盡日遊 琴樽書劍對珍饈
賞心若此不常有 勝友如君幾可求
今茲同登江閣上 萬里江天眼底收
憶昔少陵人何在 徂年逝水不稍留
世途底處無煩憂 風流才子共吾儔
莫辭更坐詩并酒 畢竟何物最遣愁
浩歌會須百尺樓 且與我憑高懷古醉方休

將進酒 (2019.02)
歲近而立也 幾時知命耶?
往矣昨日之日不可諫 幸甚今夕何夕仍非晚

邇來窮達於我俱浮雲 何若花前醉筆對芳樽

壯思欲攬中天月 文心擬共雕龍飛
萬里乘興神遊囈 夢醒詩魂猶不歸
吁嗟吾道兮 覺今是而昨非:
書生揮毫自稱意 世路何須慚位卑

(擬)贈別李君 (2019.02)
相見恨晚客渝州 傾蓋一談如故儔
話逢知己千言少 晤君幾時再西游
別意臨歧何所似 悠悠共此大江流

(擬)辰州留別彭君 (2019.02)
章句久不作 詩興逢君多
高山流水意 白雪陽春歌
同道嗟如此 別緒知幾何
待得重會日 還復共切磋

遊舟山思蒼水殉難事 (2019.03)
絕島沉舟忠義殉 衣冠豈作虜庭臣
英靈滿目皆成土 赤縣誰招故國魂
青史但留碧血跡 青山何幸埋君身

客中作 (2019.03)
彈指他鄉幾歲華 春歸吾土愈思家
客中此際何相憶 疏雨梧桐梔子花

感遇(其三) (2019.03)
客裏此中風日好 滿目春色娉裊裊 
韶華可奈似芳華 秋來零落知多少
萬里輾轉志未酬 十載書劍青衫老
勸君猶惜壯年時 蹉跎不覺白髮早
有花堪折即須折 莫待歲寒千枝薧

時論(其四) (2019.03)
指鹿為馬未以恥 是非顛倒愈得志
認賊作父足切齒 為虎作倀愈可恃
休矣且莫談國事 時務吾曹終不識
悲夫九州南北人聲噤 但許狂犬吠狺狺 
嗟哉堂堂十四萬萬眾 十有一個半個恥臣秦 
詎我赤縣陸沉到而今?

感遇(其四) (2019.03)
書劍飄零客思紛 蕭條此意竟誰陳
少年老大雖不濟 遊子行歌非隱淪
萬里負笈未辭遠 壯心幾許猶拏雲
天生我材仍自詡 聞雞起舞莫逡巡

(擬)送吳兄歸國 (2019.03)

他鄉此離違 慨然客心悲

囊中何以贈 徒爾羡輕肥

聊將書一紙 醉把吟袖揮

男兒勉作健 凌雲待奮飛

鵬程幾萬里 捨君者其誰?

把酒對青天 我自歌式微

長風願共舉 浩蕩送將歸

樂府(其五)•長相思 (2019.03)
詎忍長相思 休作長相別
千里自今夕 不覺離聲咽
生憎關路遠 郎君形影絕
從此春來郎若見 相思紅子枝頭結
應是知儂相憶苦 願郎客裏多採擷

遙憶海國春日 (2019.04) 
扶桑萬里自暌違 山櫻幾度憶芳菲
一歲落英時節又 漫天應正雪紛飛
何日重當花下醉 踏春吟賞不須歸

上巳夜賞梅 (2019.04)
疏影動簾牖 庭梅月下幽
獨憐搖落後 幾許暗香留
一歲春殘又 花前此夜愁
誰家孤賞客 何處苦吟猶

客紐黑文夜有所思 (2019.05)
海角殊方夜未央 青天遙望對蒼茫
伊人萬里思無盡 離夢有如雲路長

巴斯克省訪法國友人記 (2019.07)
千里海連嶽 雲水漁樵鄉
暑月訪舊友 三更遊故邦
今夕復何夕 共此明河光
星影蒼穹下 納涼君子堂
清宵宜勝賞 何不置壺漿
把酒幾席上 對景且飛觴
與君剪燭意 西窗夜話長
感子情義重 離懷殊未央
明朝茲為別 來日又他方
人生固如是 客路頗無常
何當重来會 還復竹林狂

樂府(其六)•採蓮曲 (2019.08)
玉立荷塘影自妍 亭亭越女並紅蓮
低首頻相蓮子弄 蓮心欲寄到誰邊

憶冬日雨中西湖 (2019.08)
煙雨濛濛身似夢 煙雲過眼去如風
南史幾段傷往事 異代蕭條嗟此同
愚賢千載知誰是 英雄霸業轉頭空
唯有青山依舊在 一抹西湖倒影中

書宋帝《在燕京作》後 (2019.09)
南國君臣盡日遊 行在歌舞何曾休
一自胡馬江關渡 幾片降幡出城頭
伊昔西湖湖上客 轉眄黃金臺下囚
北闕登臨目極處 可憐不到帝王州
 

中秋 (2019.09)

穹碧幽懸明鏡遐 盈盈素影透窗紗

年來第幾中秋夜 極目天涯不見家

別師兄師姊歸國 (2020.02)
客裏幸重逢 當此多事秋 
疫癘方未艾 人命嘆蜉蝣
萬里念桑梓 何處賦登樓 
黨禍殊未已 國事盡堪憂 
士子如我輩 得無抗詞尤?
今茲與君別 更飲一杯酒 
杯酒且莫停 共濯風塵舊 
信知行路難 遙見風雨驟 
胸中塊壘結 寧能閉吾口? 
第見橫暴事 猶欲一聲吼 
堂堂矧吾儕 華夏之裔胄 
倒行復逆施 詎可任繆醜?
欲問倚天劍 何日安在手? 
此志雖未就 此心尚未朽 
不揣淺與陋 聊為詩一首
臨歧斯贈遠 幾時相會又?
但與君共勉 征鞍重抖擻

春夕客思 (2020.03)
思隨涼月起 迢遞憶江南
雨滴梧桐落 鄉山此夜寒

避疫深居有感 (2020.04)
何日齋居始到頭 清明更遣意悠悠
滿庭滿目花如舊 春去春來歲不留

臨中秋夜雨有感 (2020.09)

簾外潺潺宿雨微 臥聽獨自憶親闈

誰家今夜鄉思共 幾處月明人未歸

巴黎璽園賞櫻記 (2022.04)

暮春三月 鶯飛草長 天清氣朗 惠風和暢

咨爾友朋 嘉會異鄉 行吟踏翠 笑談飛觴

風景不殊 終非吾土 風雩詠歸 曷效宣父

目之所及 落英繽紛 向之所欣 倏爾為塵

幸甚至哉 沐芳而歌 浮生若夢 為歡幾何

贈人歸國 (2022.09)

天涯秋晚別將歸 滿目風吹落木飛 

木落亦似隨君去 殊途總是賞心違

一朝此會終不悔 往日爭奈再無回

碧雲綿綿知我意 長路相送到天陲

蛆說

某一人处鲍鱼之肆久，自不闻其臭。及之出，瘴气摒，犹不习，甚则以无味为异味。闻香，犹不信，谓「世上焉有这等好味？」。或告之以其肆之臭，则大恼，斥之曰：「我肆甚香，尔辈哓哓是何居心？」又「天下肆一般臭，汝肆得无臭耶？」同坊之邻，但有怨言，则凶相毕露：「叛夫，尔非此坊人也？何出此言以落他坊之口实？」。盖所谓人者，皆趋香避臭，此辈其肆臭则臭矣，犹欲钳人之口以掩其臭之实，与蛆何异？因作蛆说。

La Gloire à la Perle de l'Orient

Far across the distance,
my highest regard for those brave millions
who, I behold, in such an unshakeable stance,
have mounted the most heroic resistance.
In the midst of this darkest night,
lit almost solely by their brilliance,
I venture to appeal,
to those still possessing the least sense and conscience:
Wake up from our apathetic trance!
For dignity they fight in defiance,
to freedom they pledged their allegiance,
they deserve a fighting chance!
With them, let us forge the Greatest Alliance,
Faith, our shield, valour, our lance,
together, we will be able to make an advance!
I trust, for once,
the Satanists will meet their comeuppance!

李賀詩選

李憑箜篌引
吳絲蜀桐張高秋，空山凝雲頽不流。
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國彈箜篌。
崑山玉碎鳳皇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
女媧鍊石補天處，石破天驚逗秋雨。
夢入神山教神嫗，老魚跳波瘦蛟舞。
吳質不眠倚桂樹，露腳斜飛濕寒兔。

雁門太守行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角聲滿天秋色裏，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蜀國弦
楓香晚花靜，錦水南山影。
驚石墜猿哀，竹雲愁半嶺。
凉月生秋浦，玉沙粼粼光。
誰家紅淚客，不忍過瞿塘。

夢天
老兔寒蟾泣天色，雲樓半開壁斜白。
玉輪軋露濕團光，鸞珮相逢桂香陌。
黃塵清水三山下，更變千年如走馬。
遙望齊州九點煙，一泓海水杯中瀉。

河南府試十二月樂詞（幷閏月） 
其七 七月
星依雲渚冷，露滴盤中圓。
好花生木末，衰蕙愁空園。
夜天如玉砌，池葉極靑錢。
僅厭舞衫薄，稍知花簟寒。
曉風何拂拂，北斗光闌干。

走馬引
我有辞乡剑，玉锋堪截云。
襄阳走马客，意气自生春。
朝嫌剑光静，暮嫌剑花冷。
能持剑向人，不解持照身。

南園
其五
男兒何不帶吳鈎，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其六
尋章摘句老雕蟲，曉月當簾挂玉弓。
不見年年遼海上，文章何處哭秋風。
其十三
小樹開朝徑，長茸濕夜煙。
柳花驚雪浦，麥雨漲溪田。
古刹疏鐘度，遙嵐破月懸。
沙頭敲石火，燒竹照漁船。

金銅仙人辭漢歌
茂陵劉郎秋風客，夜聞馬嘶曉無迹。
畫欄桂樹懸秋香，三十六宮土花碧。
魏官牽車指千里，東關酸風射眸子。
空將漢月出宮門，憶君清淚如鉛水。
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攜盤獨出月荒凉，渭城已遠波聲小。

馬詩
其一
龍脊貼連錢，銀蹄白踏煙。
無人織錦韂，誰為鑄金鞭。
其五
大漠山如雪，燕山月似鈎。
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
其十
催榜渡烏江，神騅泣向風。
君王今解劍，何處逐英雄。

傷心行
咽咽學楚吟，病骨傷幽素。
秋姿白髮生，木葉啼風雨。
燈靑蘭膏歇，落照飛蛾舞。
古壁生凝塵，羈魂夢中語。

致酒行
零落栖遲一杯酒，主人奉觴客長壽。
主父西遊困不歸，家人折斷門前柳。
吾聞馬周昔作新豐客，天荒地老無人識。
空將箋上兩行書，直犯龍顔請恩澤。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雞一聲天下白。
少年心事當拏雲，誰念幽寒坐嗚呃。

崇義里滯雨
落莫誰家子，來感長安秋。
壯年抱羈恨，夢泣生白頭。
瘦馬秣敗草，雨沫飄寒溝。
南宮古簾暗，濕景傳簽籌。
家山遠千里，雲腳天東頭。
憂眠枕劍匣，客帳夢封侯。

贈陳商
長安有男兒，二十心已朽。
楞伽堆案前，楚辭繫肘後。
人生有窮拙，日暮聊飲酒。
秪今道已塞，何必須白首。
凄凄陳述聖，披褐鋤俎豆。
學為堯舜文，時人責衰偶。
柴門車轍凍，日下楡影瘦。
黃昏訪我來，苦節靑陽皺。
太華五千仞，劈地抽森秀。
旁古無寸尋，一上戛牛斗。
公卿縱不憐，寧能鎖吾口。
李生師太華，大坐看白晝。
逢霜作樸𣙙，得氣為春柳。
禮節乃相去，憔悴如芻狗。
風雪直齋壇，墨組貫銅綬。
臣妾氣態間，唯欲承箕帚。
天眼何時開，古劍庸一吼。

高軒過
韓員外愈、皇甫侍御湜見過，因而命作。
華裾織翠靑如葱，金環壓轡搖玲瓏。
馬蹄隱耳聲隆隆，入門下馬氣如虹。
雲是東京才子，文章鉅公。
二十八宿羅心胸，九精照耀貫當中。
殿前作賦聲摩空，筆補造化天無功。
龐眉書客感秋蓬，誰知死草生華風。
我今垂翅附冥鴻，他日不羞蛇作龍。

京城
驅馬出門意，牢落長安心。
兩事誰向道，自作秋風吟。

有所思
去年陌上歌離曲，今日君書遠遊蜀。
簾外花開二月風，臺前淚滴千行竹。
琴心與妾腸，此夜斷還續。
想君白馬懸雕弓，世間何處無春風。
君心未肯鎮如石，妾顔不久如花紅。
夜殘高碧橫長河，河上無梁空白波。
西風未起悲龍梭，年年織素攢雙蛾。
江山迢遰無休絶，淚眼看燈乍明滅。
自從孤館深鎖窗，桂花幾度圓還缺。
鴉鴉向曉鳴森木，風過池塘響叢玉。
白日蕭條夢不成，橋南更問仙人卜。

龍夜吟
鬈髮胡兒眼睛綠，高樓夜靜吹橫竹。
一聲似向天上來，月下美人望鄉哭。
直排七點星藏指，暗合清風調宮徵。
蜀道秋深雲滿林，湘江半夜龍驚起。
玉堂美人邊塞情，碧窗皓月愁中聽。
寒砧能搗百尺練，粉淚凝珠滴紅綫。
胡兒莫作隴頭吟，隔窗暗結愁人心。